这是因为,在会场抓人,能起到三个作用:不动声色突然袭击,一举击溃贪官心理防线,警示震慑作用强大。
一、“五*局长”开会时被带走
被当地群众戏称为“五*局长”的广西北海市水产畜牧兽医局原局长陈全彪,35岁便提拔为正处级领导干部,前途本来一片光明。但此人满脑子财与色,不但收受下属及管理和服务对象的万元,还打起了渔船更新改造补贴的主意:通过假拆、假更新等手段,攫取钱财近万元。
广西北海市水产畜牧兽医局原局长
纪委抓捕他时是在一个会议上。那是年4月26日,北海市纪委在市水产畜牧兽医局召开全体干部警示教育大会,通报下属梁家禄严重违纪问题。在迎接市纪委工作人员时,局长陈全彪还连连表示“歉意”:“梁家禄出事,我作为一把手有责任,没带好队伍管好干部。”
谁知,戏剧性的一幕在等着他——当全体人员坐好后,市纪委工作人员突然宣布:陈全彪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陈全彪双眼充满恐惧,脸色发白,全身发抖地被带走。
二、突然袭击拿下万庆良、姚木根
年6月27日下午2点,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在省委大院一号大楼室召开由各常委、委员出席的会议,传达中央有关*组织建设工作和*员干部自身建设的讲话。
2:30分由常委、委员自由发言。省委常委、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第一个举手要求发言,胡春华说:是否请其他委员举手先发言。万庆良我看到你举手了,留在后面有时间发言的。
在三个委员发言后,胡春华看了看手表,朝省委办公厅主任点了点头,省委办公厅主任起身离开会议室。胡春华说:接着有关方面有一件事项要宣布。
话音落下,省委办公厅主任带着两名中纪委成员和四名便装特警进入会议室。
胡春华宣布:会议暂停,由中纪委作一项宣布。中纪委工作人员宣布说:对广东省委常委、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即时"双规"。
万庆良听后惊恐万状,不断用眼神哀求胡春华和省长朱小丹,希望他们能出手将自己保下。
接着,万庆良用发抖的双手拿着“双规”文件看了看,语无伦次地表示要好好交代。他在“双规”文件上签上名后,便瘫倒下来,最后由两名特警架扶着离开会议室。
知情人士称,当时万庆良被多人拥簇从省委一号楼常委会议室出来,没有经过庭院,专梯下到停车场上了广州*区提供的旅游中巴直奔机场。“老万走路不太稳,一直由两人携扶。”
江西省原副省长姚木根也是相似情形。年3月21日,姚木根正在山东出席一场有关水利方面的全国会议,在会议现场,姚木根被直接带走。
年3月15日左右,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参加完全国人代会的闭幕会,中午12点左右回到了云南团驻地中国职工之家饭店。
同一楼层的云南团全国人大代表准备去餐厅吃饭,推开门后,正巧在走道里碰到仇和,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位陌生男士。
这位人大代表还问了一句,“仇书记,出去呀。”仇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几分钟之后,仇和的秘书来到他的房间,替他收拾了换洗的衣服给他送去,随即仇和就被宣布落马了。
三、纪委的“私人定制”会议
贪官被带走的会场除了如上文所展现的一切正常的会议,还有一些是专为“请君入瓮”而召开的“预设会议”。
在这方面最为典型的就是南京市委原书记杨卫泽。当时他正在主持召开南京市委常委民主生活会。会议正在进行之中,省委通知杨卫泽前去省委开会,市里的会议因此休会。知情人士回忆说:“杨卫泽当时在办公室抽了十五分钟的烟。来到省委,他发现有中纪委的工作人员在场后,立刻朝窗户跑欲跳楼,工作人员冲上去将其摁住。”
据透露,纪委干部先与涉案官员的上级主管领导通气,让对方安排一个“有一定级别”的会议,但不会具体说破。待会议召开后,办案人员守候在外,通过场内传出的短信、监控画面等信息,实时了解会议进度,再相机行事。
涉案官员被带离时的会议一般规格较高、与会领导多。这种情况下,他们请假缺席的可能性低,且容易因身处其间的“优越感”而麻痹大意。
不过,高规格的会议并非随时能够召开。根据办案需要,有时要为调查对象“私人定制”。
某地纪委案件检查室王主任说:“安排这样的会议,对方主管领导*治上必须绝对可靠,还要有出色的应变能力,压得住局面。不能事儿还没办就先自乱了阵脚,那就露馅儿了。”
当然,也有因为主要领导缺席而导致会议取消的情况。年10月28日下午两点半,按计划,遵义市要召开传达中央相关精神的电视电话会议,由遵义市委书记廖少华主持。可就在当天下午1点钟,习水县委一主要领导接到市里电话,通知会议“因故取消”。晚上8点多,他看电视新闻,新闻里传来了贵州省委常委、遵义市委书记廖少华落马的消息,这才明白为什么取消会议。
今年1月,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梁树林和刘学库,在省十二届人大二次会议即将闭幕时在会场被带离。与之相似的,还有东莞市原常务副市长梁国英、无锡市委原书记毛小平等。
纪委办案特别讲究“时机”,对涉案官员采取行动,多在这些“按部就班”的会议上。此时,被调查对象的行踪、动向都尽在掌握中。
为涉案官员“定制”会议必须周密部署,保密性强、协作性高,要实时了解会议进度,见机行事。有的“当众宣布”,有的“中场带走”。
年9月29日,山东省青岛市公安局召开局长办公会议。纪委工作人员“意外”出现在会场,宣读文件后,将青岛市市北区公安分局局长于国铭、李沧区公安分局局长冯越欣直接带走。
有的涉案官员多在与会的休息时段被带离,且常常被单独叫走。年8月19日,上任河南漯河市长仅41天的吕海清,在市*府五届六次全会上发表施*报告。吕海清正在台上进行上半场发言,中央纪委和河南省纪委的官员就来到了现场。半小时后,主持人宣布休会10分钟。吕清海被叫到了贵宾休息室,办案人员向他宣读了有关决定。当天的会议就此打住,吕清海再也没有回到会场。
某地纪委案件检查室王主任讲述了一个他参与查办的案子。他所在的案件室,要对一名金融办主任实施“双规”,便在金融系统内安排了一场中层以上干部参加的大会。会议开始后,办案人员并未进场,而是托人以“朋友求见”的名义把被调查对象请出。
被带离者“平静配合”时,纪委办案人员会“自报家门”,随后“验明正身”——“我们是XX纪委的,你就是XX同志吧?”一般听到这样的问话,被调查者心知肚明。特别是置身会场,当这样的问讯突如其来,贪官们更加措手不及。
前述金融办主任走出会场,看到纪委干部,以为真是熟人相见,还主动握手寒暄。但当办案人员按照规定核对其身份时,他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涉案干部只有极个别人情绪激动,大多数人都能“平静配合”。
纪检干部分析,贪官虽已心乱如麻,惊慌恐惧,但毕竟还要面子,不想被众人看见自己太狼狈。
年3月1日,原河北省国税局*组书记李真被通知去省委开会。此前,外界已有对其启动调查的传言,这让李真隐约感到情况不妙。赴会场前,他特意电话咨询“大师”,问自己此去是否会有事,“大师”向其保证说没事。但李真刚到会场,就被“双规”。
李真被带离会场
至于在会场上带走贪官所引发的震撼警示作用,直接传导给了所有与会人员。这种前一秒还高坐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突然就成了反腐典型的反转剧会引发他们深深的思考和警觉。
四、除会场外,还有各种“密捕”场所
除了在会场上抓捕贪官,还有其他几种场合和方式。
一些落马“老虎”是在机场被带走的。
年11月28日,原本计划外出出差的广东省原*协主席朱明国在广州白云机场候机时被带走。而当日,广州至北京的飞机部分出现了延误。
在机场被抓的还有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努尔?白克力。年9月19日,努尔?白克力因结束有关工作会议从莫斯科乘机返回北京。9月20日,当航班抵达北京首都机场后,努尔?白克力旋即被有关部门带走。
年4月12日,中国科协*组原书记、副主席申维辰从南昌返回北京。当天下午,飞机平稳降落到首都机场,然而,航班上的几名乘客在下飞机后却失踪了,其中就包括申维辰。
此时,几名接机男子在国内到达出口等候多时,可是直到乘客全部走光,他们要接的“重要人物”及其三四名下属仍没有出现。打电话均关机,机场工作人员也一无所知。请示了领导之后,接机人选择报警。
而事实真相是,中纪委工作人员在机场停机坪就直接将申维辰及下属带走了。
刘铁男是在“部长楼”被带走的。年5月的一个星期六,纪委人员得知刘铁男在“部长楼”办公,便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当纪委人员按响门铃时,内心警觉的刘铁男强装镇静地说:“有什么事?请在外面接待室稍等一下。”纪委人员和随行武警很快撬开了门,刘铁男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面浑身发抖,一面语无伦次地求饶。
年1月14日,河南洛阳市委原书记陈雪枫落马前一天,还出席了洛阳市委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公开会见了前来洛阳考察的客人。1月15日下午,陈雪枫参加完一个会议后,正在电梯口跟市委某领导说话,被突然而至的调查组人员围住后带走。
据在场官员回忆,“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就一小部分人看到了,当时大家都蒙了。
四川省委原副书记李春城的带走地点,有两种说法:有人说李春城是从北京首都机场被带走的,亦有人说他是在成都浣花溪畔的别墅里被带走的。多人提及了纪检人员出现后李春城的第一反应:“他要求上厕所,并试图抠出一张手机卡扔掉。”
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金道铭,是在年2月26日晚间从天津其情妇处返回首都机场准备飞回太原时被控制的。同时,其天津情妇的住所被搜查,查抄到古字画等物品。
金道铭和他的情人
作为交通枢纽的火车站,同样也可以成为“抓人”的地点。湖南岳阳市委原常委、副市长陈四海在岳阳火车东站被带走,但抓人的便衣并非来自纪委,而是检察机关。
年4月6日落马的山东省济南市委副书记、市长杨鲁豫也是在火车站被带走的。据济南日报微博透露,当日上午11点,杨鲁豫连同秘书和司机在济南西站被带走,并配有一张模糊的现场图。但之后,微博被删除。
年4月,刚刚完成交接工作的原衡阳市委书记李亿龙,乘坐高铁从衡阳赴任长沙。他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名身着便服的办案人员正在长沙高铁南站出站口静候。
车到站后,乘坐同一趟高铁的乘客在出站口突然听到一阵喧哗,目睹了李被控制的过程:“差点打起来,边上有大批警察维持秩序。”
因为激烈反抗,当天身着黑西装、白衬衫,戴金丝边眼镜的李亿龙狼狈不堪,脸上也留下了伤痕。
李亿龙资料图
也有在陪同领导考察途中被带走的。湖北省原副省长郭有明,在十堰市丹江口库区陪同上级领导视察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时被中纪委带走。
还有广州市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原局长、*委书记李俊夫,是在做健身运动后回到家时被带走的。
据《广州日报》报道,年7月3日晚上,李俊夫从位于越秀区的寓所中被纪检人员带走。李俊夫的作息颇为规律,常常会在傍晚外出做健身运动。被带走当天,李俊夫像往常一样在傍晚6点多身穿运动服外出。
李的寓所在高档住宅小区内的大厦高层,晚8点左右,有邻居发现楼梯间有4名穿便装的男子在抽烟,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因大厦属于高档住宅小区,平时少有闲杂人员,邻居心生疑虑,担心有不轨人员侵入小区,于是马上通知大厦物管。保安人员回复说:4人正在执行公务,请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大约晚上10点多,李俊夫运动回来。邻居听到他在寓所门口与这4名男子高声说话,情绪相当激动,惊动了四邻。不过很快便被带走。邻居们看到,李俊夫被带走时仍穿着那身运动服。
还有报道称河北省委*法委原书记张越被抓捕当天,中纪委带了大约40名特警,赶到其办公室将其抓捕。张越被带走的时候,两眼紧闭,脸色苍白,目击者称他是被抬进警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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