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之友大会议室，北大保护生物学博士吴岚，为我们分享了“北京原生鱼的小故事”，原来在干旱缺水又人潮汹涌的北京城，隐藏着流动的水系，在熟悉又平静的水面下，有着我们不了解的生命故事......
模糊的记忆
80年代，北京日坛公园的池塘边，“快看、快看，又起了一条鲫瓜子！”一群小孩子跑过去围观，一条闪着银光的小鱼，和儿童的手掌长度相仿，扑通扑通的在鱼护里挣扎。临近中午的时候，这条鲫瓜子被钓鱼人放了，因为个子太小。
20、30年过去了，市场上水族箱里见到的鲫鱼比成人手掌还长，黑背且宽。应该是此鱼非彼鱼。
新鲜的认知
看到盖娅沙龙推出了《北京原生鱼的小故事》的题目，我着实意外了一下。常年以来，北京以缺水和干燥为常态，还有“北京原生鱼”这样的生物？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参加了10月28日的盖娅沙龙。
沙龙的主讲人是吴岚博士，热爱观鸟，主修熊，还指导过南极北极的动物考察。讲起北京的原生鱼，她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照片，从北京水源分布开始，娓娓道来。
主讲人吴岚老师（摄影/海蓝）历史上的北京，并不缺水，作为几大朝代的京城，北京是个“丰”水宝地。从整个华北平原来看，除了白洋淀，就是北京的密云水库、官厅水库等几大水系，是涉水候鸟的南北通道上，去往东北三省之前的必经之地。据年5月1日公布的《北京市湿地保护条例》显示，北京市共有湿地总面积5.14万公顷，占全市国土面积的3.13%。
有水则不愁有鱼。吴岚博士曾经在北大的水系中，实地观察过几种原生鱼，在沙龙中并分享了它们的照片。我记录了其中的四种，按照我理解的生存力指数由大到小做了排列。
01麦穗鱼
生存力指数：5颗星
这种叫做麦穗鱼的北京土著鱼，每天可以进食只蚊子幼虫，而且对生活的水域不挑剔，适应性强，繁殖快。如果明年的河道或者水塘中请它们来守护，该有多舒心！
02鰕虎(xiāhǔ)
生存力指数：4颗星
这张美照很空灵，像是外星物种。这也是生活在北京的原生野生鱼——普栉鰕虎。这种体型圆滚的底栖鱼类，外形漂亮，体态匀称。它生性凶猛，是食肉动物，会捕食猎物。
鰕虎的腹鳍合成了一个圆形的吸盘，可以附着在岩石上。有些鱼撒完卵就走，而鰕虎会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卵，驱赶天敌。
鰕虎鱼是一个大家族，全世界鰕虎鱼类约属1种。在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中，曾用老虎枪虾与某种鰕虎鱼（Amblyeleotris或Stonogobiops属）共生的关系来比喻雪穗和亮司。“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住在它的洞里，那就是鰕虎鱼。不过鰕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它们合作无间，互利共生。
03青鳉(qīngjiāng)
生存力指数：3颗星
又名“大眼贼”，会成群地在水面活动。青鳉只有2-3厘米长，小朋友的拇指般大小，对水质要求很高，是孔雀鱼的亲戚。青鳉照顾卵的方式很特别，青鳉产卵时会以丝状物连接卵膜，如果遇到天敌，它会带着卵一起跑来躲避。
04鳑鲏（pángpí）
生存力指数：3颗星
鳑鲏鱼是一个大家族，颜值都很高，所以也被人们作为种观赏性鱼类。
在繁殖期，鳑鲏夫人会找到一个河蚌，把长长的产卵管伸入河蚌的入水管后排卵。鳑鲏先生在河蚌的入水口附近散播精子，当蚌呼吸时，把带有鳑鲏精子的水流吸入体内，精卵结合在一起并流向河蚌的鳃瓣。
鳑鲏的受精卵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有不断进出的新鲜水流，有抵御外敌的蚌壳，还有守护在外面的鳑鲏夫妇。在寄养期间，鳑鲏卵黄囊上有角状突起、受精卵膜上有丝状物，这样的结构能够帮助它在蚌体内固定，不被水流冲走。
河蚌也很聪明，它们的产卵期恰好与鳑鲏鱼相同，因此在“收养”鳑鲏鱼后代的时候，河蚌将自己的稚贝从出水孔中排出来，附着在鳑鲏鱼的鳍或鳃上，在鳑鲏鱼的身体上寄生。这样的共生关系使得双方都可以更好的繁育后代。
触目惊心的数字
在2-间，中科院动物研究所张春光先生带领研究组，通过实地调查和历史资料整理发现，北京原生野生鱼曾经有85种，隶属于12目21科65属。
而截至其论文发布的年，可以见到的原生野生鱼类为43种，隶属于6目12科36属。那八年之间，原生野生鱼类的消失达到50%。
如今，在逐渐消亡的名单中，又会增加谁呢？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这急剧的变化中，水域环境的变化是最主要的影响。而水环境的恶化，比空气更难恢复。以下图为例，莱茵河的治理用了60多年。
曾经被历代帝王选中的水土富饶的北京，现在已经成为了严重缺水的城市。年的信息资料显示，当年北京市人均水资源量减少到甚至不足立方米，水资源状况甚至不如以干旱著称的中东、北非等地区。
国家规划的东、中、西三线南水北调工程，其中的中线工程自丹江口水库至沿京广铁路西侧北上，为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四个省（市）供水。中线工程的实施从年9月1日起，跨越两个世纪，历经50余载，在年12月全线竣工通水。
而北京地区的常住人口，也从年的.8万人(《北京50年》,中国统计出版社)，增长为年的.6万（北京市统计局网站），约3.3倍的增长。
倍增的人口总量，繁荣的经济，使得生活用水、工业用水、农业用水的总量也剧增。北京地下水水位不断下降，以平谷为例，以前钻井5米之内能挖到水，现在则要40到45米才行。
城市化的建设，城市水环境的管理也对水域环境产生了巨大影响。北京的众多河流曾经能通到海边的，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北京河流入海口被改造消失，所有洄游性的鱼类以及河口咸淡水鱼类全部消失。
无论常年有水或者季节性有水，自然性的河湖岸会滋养水生生态系统。而人工调度的水和固化的河湖岸则不利于水生动植物的生存。
值得庆幸的是，已经有一些城市公园水景或者河道的建设采用了自然性河湖岸的方式。在春季的将府公园，我曾观察到湖堤芦苇丛中有蝌蚪群巡游，有觅食的鱼，也有绿头鸭来捕食。
彼此共天地
前文中的捕蚊高手麦穗鱼、空灵美丽的普栉鰕虎、随身携带卵的爱心妈妈青鳉以及与河蚌共生的聪明的鳑鲏鱼，我们怎么才能保护它们的生存空间呢？勿以善小而不为，每个人都付出一点点行动，聚少成多也是可观的力量。
在生活方面，我们可以从节约用水。比如，洗手洗衣后的水可以再用来擦地以及冲厕所。洗手的时候，如果采用节水龙头(喷嘴)，可以节约一半的水，打香皂和洗手液时关闭水龙头，还可以节省更多的水。
另外，自然之友低碳展馆也许可以给你带来更多启发。除了室内的节水节电设计外，室外的盖娅生态花园中的雨水收集系统装置以及朴门永续设计方法，会给有花园或种植园的朋友很多灵感。
可在自然之友官方公号预约参观在减少水环境污染、宣传环境保护知识方面，自然之友清河调研团队的志愿者们，自年开始开展多种多样的活动，比如清河悦游地图、清河水环境调查、清河影像记录、清河导览等。
更进一步的，自然之友与阿拉善SEE基金会、公众行动研究中心（IPE）和河流守望者共同发起了“清水为邻”这样一个公众参与城市黑臭水体治理的全国性专题活动。自然之友作为清水为邻项目在北京的落地机构，目前在守护着16条北京河流。
无论生活在哪里，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我们与周围的自然万物彼此天地。值得珍惜的现在，请付诸举手之劳。
本文作者：白鲸